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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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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主

二人所在的房間是婚房的耳室,在外間也有一個,只那邊供著香祠,這邊似乎是用來堆各部送來的禮品,要繞到前面去必須要經過婚房。

唐白雙與周景煦對視一眼,頓覺有些尷尬。

“我錯了,我再也不拉著你亂跑了。”唐白雙十分識時務地認錯。

“無妨。”周景煦也沒想到太子會回來這麽早,本想由著小姑娘亂轉,卻不想這一進來便難出去了。

不過……現在出去許是還來得及。

周景煦正要拉著唐白雙一起動彈,就聽隔壁太子又說話了。

“本宮自外侍的婢子那兒取了金挑,現在這裏只剩你我二人了。”

那邊的契戈好像回了句什麽話,聲音細弱蚊吟,唐白雙沒聽清楚。

可周景煦卻聽清了。

契戈說: “合衾酒還沒喝,你脫我衣服作甚”

周景煦: “……”這麽快的嗎

太子似乎輕笑了兩聲, “合衾酒罷了,本宮有一種新喝法,太子妃想不想試試”

周景煦下意識捂住唐白雙的耳朵,然後果然聽到契戈嬌吟一聲,說了句: “沒想到你私下是這般模樣。”

……

周景煦神色淡淡,眼眸中卻似燎有星火,那條火舌躍動在眼底,侵襲又克制地看了一眼唐白雙,低聲道: “你瞧暗角有扇窗子,下面連著水塘,我先下去,然後接住你。”

太子與契戈後面那兩句對話,唐白雙自然也聽了個真切,知道再待下去會發生什麽,熱著臉點了點頭。

耳室那扇窗戶應是多年未曾開動過了,再加上連著池塘,濕氣厚重,輕輕一推便吱呀不絕。周景煦斷斷續續,輕手輕腳終是把窗戶打開了,略松一口氣,翻身跳了出去,對裏面的唐白雙道: “水不深,下來吧,我接著你。”

唐白雙攀著窗框往下看了一眼,只見周景煦的小腿已然浸在水裏,一時也不再拖延,忙爬上窗口跳了下去。

她怕周景煦接不穩,心道反正這窗戶也不高,裙子濕了便濕了,萬一周景煦沒接住倆人全倒在水裏,那才是真的慘。

可她縱是生生往歪處跳了,下面站著的男人還是極為穩健地接住了她,甚至連晃都沒晃一下。

“好險啊。”唐白雙頂著周景煦灼熱深沈的目光硬著頭皮說了一句, “那什麽,我們先上去吧,池子裏的水太涼了。”

“嗯。”周景煦輕聲應她,雙手抱著她往岸邊走,明明只有幾米的路程罷了,周景煦卻足足走了十來步。

直到了岸邊,他也是磨磨蹭蹭的,仿佛極為不舍那池子一般。

“你掉東西了嗎”唐白雙忍不住問,可她好像沒見著周景煦低頭找呀。

“不曾。”周景煦嘆了一聲,把人從自己懷裏放了下來,靜靜看了唐白雙一會兒,道: “我帶你去吃東西吧。”

東宮的建築雖比不上皇宮氣派,但也精雕細琢,風雅十足,數十步便能見到一處涼亭,還有幾處精心修葺的園子。雖是冬季,園子裏不見綠植,枝杈卻修剪得頗為整齊。

繞過正殿便是東宮的廚房,此刻裏面也是候著人的,掌勺的禦廚見到周景煦忙下跪行禮。

“備兩碗藕粉圓子,送些點心。”周景煦淡淡吩咐, “哦,對了,還有一只燒雞。要現烤的。”

廚子連連稱是,在二人離開時,用探究的目光看了眼隨之離去的唐白雙,心中疑慮,這…好像是禦膳房那位啊

因為怕正殿那邊有什麽吩咐,廚房這邊的竈一直未熄火星,一點就著,這藕粉圓子和燒雞送來的也很快,隨之還有栗子糕等一些精致小點。

唐白雙終於填飽了肚子,瞥見周景煦自斟了一杯酒,喃喃輕語好像在反覆練習著什麽,她豎起耳朵聽了聽,一個字也沒聽真切。

“你在幹什麽”唐白雙忍不住道,從周景煦手裏拿過那酒杯抿了一口來嘗。

唔,這酒的度數才是對的,姜紅玉那邊那個實在太辣了。

周景煦看著她喝酒,深邃的眸子沈了沈顏色,忽然含情脈脈道: “阿雙,我其實一直心悅……”

“不好了!皇上駕崩了!”

坐在桌旁的兩人俱是一楞。

“皇上駕崩了”唐白雙最先反應過來,下意識安慰周景煦道, “你先別難過,我們趕緊去看看吧。”

周景煦倒是面色平平,只是心中疑惑,怎麽這麽快就死了死在周景明的婚禮大典上,這…周景明怕不是要氣死。

東宮一切進事驟停,一時間紅色的帳幔全都被撤了下來,連門窗上的囍字都被揭了去,皇宮那邊已經開始敲喪鐘了。

東宮正殿,太子周景明已換上了正經的暗金色絨袍,下擺鑲繡著流雲紋滾邊,神情陰郁地站在殿門處,冷眼瞧著往來忙碌的宮人們,並不急著去乾清宮拜謁。

唐白雙跟在周景煦身後,遠遠瞧了眼太子的表情,心中怪異,這兩兄弟怎麽都這麽冷靜皇帝死了是件平平無奇的事嗎皇帝病入膏肓已久了

可她初次在養心殿面聖的時候,皇上的精神面貌明明還很好。

“太子妃呢”周景煦道。

“讓她睡了。”周景明仍是沈著臉,陰仄仄地笑了一聲, “阿煦,他是故意要給我難堪。當朝太子新婚當夜,其父駕崩,傳出去是不是很好笑”

周景煦沈吟一聲, “母後不是在那邊守著嗎怎會出這樣的岔子”

“你以為母後當初是聽了誰的話來鉗制我”太子聽到皇後名號煩躁地揮了揮袖子, “多說無益,去看看吧。”

皇上與太子之間,亦或是說,皇上與太子還有四皇子間的關系似乎很微妙,唐白雙隱隱約約好像猜出了些什麽,沒有急著跟周景煦求證,跟著他往乾清宮去了。

皇宮那邊手速極快,他們過去的時候,各處已然拉上了白帆,闔宮縞素,所有的宮人都換上了素服,視線沖突之強烈都讓唐白雙忍不住懷疑之前那些宮燈,那些紅紗,是不是她的錯覺。

縱是她一個外人,都覺得今晚這件事十分滑稽。

乾清宮外,總管太監李福已然老得不像樣,李全在身旁陪著輕聲安慰,見太子過來立時噤了聲,可他的視線在越過四皇子,看見後面跟來的唐白雙時,卻變得有些覆雜和怨怒。

唐白雙神思敏銳,幾乎立刻擡了頭,對上李全那雙直勾勾的三角眼,臉也跟著一沈。

待太子進了正殿,周景煦慢慢依上前時,勾了勾唇,在李全耳畔道: “待你幹爹殉了葬,你便去陪他。”

李全猛地看向周景煦,失言道: “不可能!皇後娘娘跟我保證過,說會保我榮升總管太監!”

周景煦懶懶看了他一眼,厭惡之色盡顯於面。

如今皇後自身難保,哪裏還會管這麽個無足輕重的奴才。

看著李全驚怒的臉色,唐白雙兩步追上周景煦,悄聲道: “你跟他說了什麽”

“說別再欺負你了。”周景煦神色淡淡,眸光中卻含著點點笑意,擡手輕輕攬了她的腦袋一把, “一會兒進去,不必跟著跪了,在旁看著就好。”

男人的神色極為溫柔,惹得唐白雙心中一陣悸動,輕輕點了點頭。

乾清宮內,期期艾艾跪了一地,有好些個不知名的妃子,唐白雙都不認識,最前面那個是珍妃,哭得梨花帶雨,嗚嗚咽咽,二皇子周景寧一直在旁邊扶著她,連連說了幾句: “母妃節哀。”

皇後文氏在一旁冷眼瞧著珍妃,也不去湊上床前去瞧皇上。

這宮裏有頭有臉,能讓唐白雙叫出名來的妃子,居然就這兩個了,那些個什麽芩貴妃,端妃之輩,連個臉都沒來露。

這…皇上的人緣這麽差嗎是不是早年過於偏愛蕭娘娘,失了人心唐白雙忍不住想著,就見太子周景明緩緩走上了前。

“行了。”周景明揣著手,神情傲然矜貴地瞥了屋裏一幹人一眼, “都出去,不必做戲了。”

那幾個下等宮妃聞言立刻起身便走,唯有珍妃猶猶豫豫地看了周景明幾眼,方才帶著二皇子出去了。

殿內一時只剩下唐白雙,周景煦,太子和皇後四人,還有床上已經咽氣的周皇。

皇後目光毒辣,怨怒的眼神直直盯著唐白雙。

唐白雙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回視過去,便聽周景明道: “母後,詔書呢”

“詔書”皇後神色訝然, “你父皇走前,並未交代什麽詔書。”

周景明冷冷看著皇後,覆雜的神情中閃過一絲不耐, “母後,事到如今你瞞我這個,又有什麽用呢明日一早,孩兒依舊會登基為帝。”

皇後似是遲疑了一陣,仍是道: “你必須答應本宮,要好好厚葬你父皇。”

“這是自然。”太子幾乎是咬著牙道, “母後自詡深情,兒臣也不能自甘落後。”

看到母子二人硝煙味極重的對話,唐白雙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一定要問問周景煦,他們這四個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見太子答應,皇後周身一軟,似是卸了枷鎖,雙眼哀戚地看了床上的周皇一眼, “詔書在芩貴妃那裏。本宮真是到最後也沒想到……他連這點信任都不給本宮,本宮可是真心實意待了他一輩子啊……”

得知了詔書下落,周景明冷笑一聲,同情又譏諷地看了皇後一眼, “母後沒想到的還多著呢。你以為當年在你飯食中查出的“埋骨”,果真是珍妃給你下的麽當年文家東山再起時,父皇便早就想你死了。”

“你說什麽!”皇後哀慟的面容出現一絲破裂,不可置信地看著不久前她親自餵下毒藥的周皇,淚水奪眶而出, “怪不得他說本宮餵了他這碗藥,他便不欠著本宮了,怪不得……”

然而身為一個外人,唐白雙的表情比皇後更為震驚。

什麽!皇上親自給皇後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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